缘起#

2024 年的 8 月中旬, 我开始开发一个 Emacs 插件. 对 elisp 一窍不通的我, 通过 AI, 开始大家所说的 “自然语言编程”. 从那时起计算, 终于在 9 月 28 日发布了版本号为 0.3.5 的稳定版.

这是我人生中, 第一次开发出, 可以稳定运行的, 可供他人使用的软件产品, 不管盈利与否, 不管是否流行, 我都觉得意义重大. 换一个角度, 作为一个开源项目, org-zettel-ref-mode 已经收获 25 个 Star, 我无论如何, 都不能把它视为一个无人问津的产品.

这是我今年迈出的一小步, 后面是什么的一大步, 未来难以预料.

教训/经验#

初碰软件开发, 还是不管懂不懂, 顶硬上, 碰到的问题自然是非常的多. 一个 Bug 刚修完, 另外 n 个 Bug 已经准备好跳出来了. 有段时间, 不断遇到 Bug, 不禁让我发出这样的感慨: Bug 都是人造的,Bug 在人在,人在 Bug 在,Bug 不在人还在

只要人在, Bug 一定会在. 总之目前, 我的心态, 已经放平. 这最重要的一点, 以平常心面对 Bug, 以及 Bug 总是会出现的情况 – Bug 是反馈的一种, 只不过刚好, 它反馈的是, 你疏忽的一面. 所以, 面对 Bug 很重要, 就好像我们面对人生中大大小小的疏忽一样.

1/ 遇到一个尝试多次, 但都无法修复的 Bug, 最适合的方法, 不是重复过去. 而是, 赶紧反思, 看看之前的方法可能存在的不足, 换一个角度, 再进行尝试. 一定不要一条道走到黑.

这一点很重要, 目前我为自己定的规矩是, 如果一个 Bug, 按照原来的方向, 修复 3 次, 都无法成功, 那么就不要继续原来的方法, 而是重新思考可能的方向. 简而言之: 用同一个方式修复 3 次的 Bug, 都不成功, 就必须想一个另外的方法来尝试.

在 AI 的情景里, 如果总是让 AI 尝试一种方法, 会有过度聚敛的问题 – 具体就是, 在你与 AI 对话到最后, AI 无论如何, 都好像在重复之前的回答. 那么, 这个时候, 就可以知道, 坚持同一个方向基本是无救的. 但是, AI 通常有尝试 10 次以上, 才会聚敛, 我们身为人类, 千万不要这么坚持, 3 次就差不多了, 该灵活时灵活.

这么做, 会比较节约时间, 有益身心.

2/ 遇到难解的 Bug, 如果真的不知道怎么办, 首先可以做的是, 让代码模块化.

这个教训/经验, 来自切身的体会. 在 org-zettel-ref-mode 版本升级到 0.3.x 的时候, 代码行数膨胀到将近 2000 行. 难以想象, 这是一个主功能不超过 3 个的插件 [1].

此时, 不能祈求添加新的功能, 能够修复之前积累的 Bug, 就谢天谢地了. Github 上, 一直有位兄弟 (此处褒义, 真心感谢这位大哥的帮忙), 孜孜不倦地帮我测试, Bug 那叫一个源源不断, 按下一个葫芦浮起好几个瓢. 夸张点说, 那段时间, 每天晚上都梦见青蛙在呱呱叫.

我不得不认真地阅读源代码. 然后我发现, 很多代码, 即便是由头到脚, 都是自己设计的 (AI 不过是帮忙实现), 也读不懂了. 那一刻, 我是惊恐的, 我从未对一个人的有限, 产生过如此清晰的认识 – 在这之前, 即便郑钦文拿到了奥运冠军, 内心里也不过撇了撇嘴, “如果不是老子没时间练”. 此前 Flag 立得有多么容易, 现在打脸就有多么的痛快.

回到代码本身, 有一个地方, 从一开始开发这款插件, 就一直非常容易出问题. 这是一个同步的机制, 将源文件中的注释笔记, 与标记文本, 同步到另外一个笔记里. 从 0.1 到 0.2 到 0.3, 它都一直非常容易出问题. 我为此尝试过很多办法, 甚至尝试过将同步机制直接全部硬编码 – 但都不太可行的. 当开发到 0.3.x 的版本, 同步机制一如既往地报错, 我不得不思考, 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.

然后, 我尝试从现场抽离, 就是在我努力想把一切程序的行为, 都囊括到执行同步的函数里, 但都无法凑效时, 我不再只是考虑为什么函数无效的问题了. 我尝试从一个更高的维度去看这一函数, 如果函数本身真的没问题, 问题是否在函数外? 或者说, 是否本身这里面嵌套了太多 if…else 所以导致逻辑的不清晰?

抱着这些疑问, 我重新审阅了关于同步机制的代码, 发现它一个函数, 做了好几件事情: 识别源文件中的信息 -> 将识别出来的信息临时保存 -> 清理目标文件的内容 -> 将临时保存的信息保存到目标文件中去. 这其中, 识别源文件中的信息, 已经有单独的函数负责, 我后来的决定则是, 将清理目标文件的内容这一步, 也单独拎出来, 抽象成一个函数.

效果拔群! 这么做之后, 首先, 同步函数变得很精炼, 每一步都非常清晰, 函数内的步骤不会相互打乱. 然后, 针对目标文件的清理, 我可以专门在一个函数里调试, 而不必管对它的改动之后, 还需要改动同步函数的其它地方.

用一句很程序员的话来总结, 将副作用收敛到函数内. 经此一役, 我对编程中的 “抽象” 也有了一点小小的体会, “抽象” 真的博大精深, 值得用一生钻研.

3/ 代码对象若是同一个, 则适合合并为同一个函数.

还是同步函数带来的痛. 在终于领悟到, 把对目标文件的清理也抽象成为一个函数之后, 还是出现了新的 Bug – 同步的内容不稳定, 一会儿这个标题在上, 一会那个标题在上, 运行多几次同步函数, 两个标题忽上忽下. 好家伙, 还没过年, 就买了俩无人机上下翻腾秀操作呢?

一开始, 我以为, 是之前专门抽象的清理函数出了毛病, 老盯着它改, 翻来覆去, 没什么用. 而且, 经过测试, 函数运作得好好的, 没有毛病.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? Debug 最痛苦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里, 是已知有一只 Bug, 这只 Bug 经常出来晃晃, 不管不行, 但想找它的时候, 总不知道它哪里.

重新回顾同步函数运行的步骤, 得益于之前将清理步骤单独封装成函数, 同步函数的结构很清晰, 很快我找到了导致问题的根源: 针对源文件需要同步的内容, 因为从设计上会分成 2 类, 所以我拆分了 2 个函数去定义, 同时函数里也包括了如何插入内容的步骤. 在这里, 起冲突的, 是两者插入内容的步骤, 一会儿我覆盖你, 一会儿你覆盖我, 就看函数在内存里, 谁被 CPU 先拎去执行.

所以,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冲突呢? 原因是, 两个代码的对象, 实际上是同一个: 目标文件中的固定区域.

以终为始, 既然如此, 那么两个函数就合并到一起: 我用另外一个函数, 将之前的 2 个函数都封装了在一起, 还将他们针对目标文件的操作从原来的函数里去掉, 然后封装到新函数中. 这个做法, 就好像专门用一辆车, 专门将人运送到固定的地点.

[1] org-zettle-ref-mode 的主功能:1. 在阅读原文时, 打开另外一个名为 overview 的窗口. 2. 将笔记, 和标记文本, 同步到 overview 窗口中去. 3. 同步到 overveiw 的内容, 会自动保存为 org 笔记.